H.I.P 涂鸦簿:一样错,两样情
我本身因为施用毒品共用针头而感染HIV,得知这个消息的时间是在93年初进入台中监狱时抽血检验到的。当时有关这方面的讯息完全没有,对于HIV这个名词也相当陌生,所以得知自己感染的当下,除了晴天霹雳之外,还有乌云密布可以形容。无论如何事实还是要去面对,但,如何面对家人,如何向家人解说,而家人是否会接受?是否肯接纳我?当家人得知后的心情又如何?
94年出狱后,因为法定传染病得向卫生所的公卫人员报到,并告知自己的联络方式以避免公卫人员找不到人而告知家属,正当自己心中还是五味杂陈,尚未有心理准备,就到了卫生所表明身份,因为承办人员请假,结果出来一位代班的小姐,她拿了一张纸要我留下联络方式,表示隔天会转交给负责的公卫人员。我因为刚出狱尚未办手机,所以就在纸上留下我弟弟的手机号码,同时注明这是我弟弟的手机,在我未告知我个人手机号码时,若要联络请先确认身份及我的姓名、住址。
隔天下午,我弟弟下班时见到我,竟然以开玩笑的方式指着我说:“哈~哈~哈~爱滋宝宝!”当时我整颗心都下沉了!同时问他怎么回事,他就说有个自称公卫人员打他手机,开头就说:“你知不知道你得爱滋病有多严重。”他也听了一头雾水,反问怎么了?公卫人员马上全盘供出。
当下我非常愤怒的出门用公共电话打给露德协会的一位社工,告诉他这件事也对他表明我为这件事气的”八窍生烟”,多了一窍是想去放一把火将卫生所给烧了!让它也冒烟!那位社工劝我不要冲动,他说会先帮我打电话给卫生所,了解一下情况,后来他叫我明天早上再到卫生所一趟。
隔天我到卫生所表明身份,从办公室出来一位主管对我说:“本人及当事人对这件事感到很抱歉,也将当事人呈报并调离开了!能否请您不要追究?”我想,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,对方主管也道歉了,我气也消了!还好家人知道我虽然感染HIV后还包容我、接纳我。
这种乌龙事件发生在我身上,又得到家人的包容与接纳算是非常幸运。因为我后来遇到一位感染者,我们相识后成为无所不谈的好朋友,而交谈当中得知在他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乌龙事件,可是他却得不到家人的谅解而被赶出家门,当时他已经开始投药了,而且身体很瘦弱,时常要我载他到医院挂急诊,他也曾向我透露他得不到家人的谅解,想轻生的念头,我也时常鼓励他不要想那么多。
就在我最后一次载他到医院挂急诊时,医院强制他住院,我才知道他之前有轻生的念头后就没有按时服药,引发多重抗药性及其他并发症有生命危险。隔天晚上十点多他却打电话给我,吵着要我去载他,他说不想住院了,我安慰他叫他安心养病,等病情好转会载他出院,并承诺明天会去探望他。
结果……第二天早上七点我接到医院的电话,问我是否认识某某某?我说:“认识啊!他是我朋友,有什么事吗?”院方向我解释他凌晨三点病危,经院方急救无效已经过世了!因为无法联络家属,而查他手机最后与我通联,所以问我是否能联络到他的家属?就在我答应院方挂掉电话的同时流下了友情的眼泪。
这一切的侵权泄漏他人隐私的事,希望社会各阶层人士注意,重视这个问题。最后想对天国的好朋友说:“虽然祢过世了!但也许是祢的解脱,有缘的话,无论今生或来世,我还是想和祢作最要好的朋友。”安息吧!
笔者:毋优
此文摘自“爱滋感染者权益促进会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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