G兵日记:【262】兄弟般的情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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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呼,吓死我。”副连长松一口气,跟金正恩互看一眼。似乎知道他戳到了我的地雷,我即将口不择言。

“让他进来吧。”金正恩一脸正经。

小宇走进会议室。
“副连长、辅导长、士官长各位班长,一兵庄博宇有话要说。”

我几乎不敢看小宇,我低着头看到小宇鞋子上几滴黄色的漆印,那是跟我一起在墙壁上做图的时候沾到的。

“你要帮他说什么吗?你说的话我们都是参考用的喔。”金正恩口气缓和很多。“你睡他旁边,你也会说你在寝室都没看过他用吧?”

“不,我没有要帮他说话的意思。”小宇看着前方,说著好像已经决定好的话。

“那你来干嘛的?有钱在这里没有用喔。”金正恩笑笑。

我看着小宇的侧脸,他的喉结吞了口口水,把手伸进口袋。

不祥的预感。

“喂。”我抓住他的手,却无法阻止他拿出口袋里的东西。

他抽出一只白色的iphone,所有人的动作都缓慢了起来。小宇迈步向前放到正中间金正恩的桌上,再倒退回到我旁边。左右都是嘴巴微张的班长们。

“连我一起惩罚吧,我也有错。”小宇笃定的眼神。

我立刻重新检查会议室的天花板,没有摄影机。

果然。

“收起来,你的话,我们就当做没看到。”金正恩瞪着金鱼眼,低头看一眼小宇的手机。

如果说感情是一坨不知道什么的化学物质。那也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东西,不应该被用来成为我们的把柄,然后否定我们的全部。不管多么冲动,那都让我们更像人。什么都无法阻止我们。

“报告!一兵王威育与其他六员,请示入会议室!”威育的声音,从门外传来。

我都忘了,这些当时该死的小菜鸟,也都升一兵了。

“不要靠近,我们在开会。”金项链班长站起身,往后一看。

“可是我们想自首,我们都有带,跟所有志愿役一样!”威育说完,把手插进口袋。

我看到门外,子龙、黑人跟子怡都把手插在口袋里。
“不要乱讲话!”士官长整个脸涨红,双手扶著桌子。

我想起新训的时候,最看不惯的就是驼背的班长要我挺胸。没办法以身作则的,到底要带什么人。

“好——了!”副连长站起身拍桌。“你知道我们在开什么会吗?通通给我离开!”

杀鸡儆猴,只有在怕死的猴子身上管用。

一两个人叫做背叛,一群人叫做革命。

我看着小宇,这传说中兄弟般的情人。想起了明翰学长退伍前说的一句话:
义务役要团结啊,不然只会被吃死死的。

虽然我们的团结用在奇怪的地方,但是我老是惹事,真是对不起大家。

 

大家面面相觑,副连长耸了耸肩膀。

“会就开到这边!通通离开!”士官长站起身一吼,虎视眈眈地看着所有人。“注意噢,你们的东西,在寝室以外的任何地方再有一个人被抓到,就没有任何余地了。”

“还不快离开?是皮在痒是不是?”一直没多说的文乐班长终于跟着赶人。

“是是是!”威育跟其他学弟离开。

“你们,每一节下课都全副武装到安官桌罚站!”士官长瞪着我跟小宇。

“是……”我们回答。
“欸,快拿走噢,趁大家还不记得以前。”辅导长戳了一下小宇的iphone。

“喔喔!是。”小宇往前走,把手机收起来。

我们两人几乎是落荒逃出会议室。

走向司令台,上面是我画的超大营区标志。站在往寝室小楼梯上的,是一群男人。

 

“飞哥,怎么样?够意思吧。”威育叉著腰。
‘你们干嘛啦!明明就没有你们的事。’我说。
“我们要的不是争取我们的权利,我们要的只是平权。”小宇笑笑。“同样都是兵,为什么志愿役可以带,我们就不行?”
“是啦……”

晚餐后的集合,女士官长在队伍前看着我。

“晓飞。”

‘有!’我举手。

“连长找。”

‘是!’

我到了连长室,看到他皱皱的棉被、桌上海龙蛙兵挺著胸肌黝黑真的身子露出奶头的月历、还有连长椅子身后几面国旗。

 

“今天的事情,士官长有给我处分建议了。”连长拿着一张纸,晃着摇摇椅。

‘是。’

“我跟士官长说,因为你对营区有功,就让你抵消这几个图的荣誉提早假,你应该没意见吗?”

‘没有。’我心想,每天做这种爽差已经很爽了,荣誉假根本多的。

“好,我们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加强的。”连长起身,我们一同走到我作画的墙壁上,都是一些半成品。

 

“嗯!感觉起来,完成之后,我们就会成为最时髦的营区!”连长叉著腰,看着一个标志,上面有一只可爱的乌龟,有基隆港的意思。“这很像弯弯的强化版!”

喂!完全懒得管手机的事吗?比起来更在乎营区的美丽吗?

‘他的脸还没画,我在想要不要画头发。’我说。

“不用头发,你就走弯弯路线就可以了。”连长满意地看着图案,跟我讨论起来。

然后结束谈话。

“蛤?就这样?”忧郁弘在我们床边。

‘嗯。’

“到时候,就不要有下一个人被抓到,被抓到就是死。”脚臭学长。

“靠,暴动啊啦!”巨婴学长在床上一喊,对着手机。

“哩供虾蜜?”标致学长。

“传给我传给我。”威育跳下床,一身的亮汗。

“重启谈判!重启谈判!”威育的手机画面是黑暗中学生呐喊著,在立法院外面抗议。其中一个大婶不断咒骂着什么,我们也听不太懂,也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
 

 

 

文:皮卡忠

图:天菜与小馊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