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爱无障碍:【8】在欲望里 看见自己的残缺
文/残酷禅
很喜欢走在公园里──有种回到家的感觉。是那种久没来,就会想念的感觉。渐渐地,把造访公园的时间从三更半夜,拉到了白天。我的同志王国,去掉了夜的深沉与隔层纱的朦胧感,开始习惯有阳光的照耀,一切变得更加真实。尽管路过的人并不属于同一王国,我也能坦然地将他们视为外星来的观光客,一点都不妨碍自己的活动。我也曾在园内遇到外籍移工,Gay达竟能毫无分差的认出哪些是“同学”!几年下来,我在公园圈内的自信越来越强,甚至可以从偶遇者的口中,听到他人所传说的自己,格外有种肯定、也激励自己的感觉。东东就常在公园约人时,听到过很多关于我的传说,当他说给我听时,我总哈哈大笑、甚至得意地想翘起尾椎(台语)呢!
新公园的文化,有许多和外人印象截然不同的地方。它固然是精液和血泪灌溉而成的大地,更是让孤单的人自然抒发生理压力的圣地。当你带着满满的压力而来,最后却可以完全卸下它们,走出园区。来新公园的人,并不尽然的如一般人所认为,是只为性需求而来的。我也曾遇过一些人,当他们上前来向我打招呼时,我本欣喜地以为有菜上门,哪知一坐下来,他们竟像是从来没和人聊过天的样子,讲得口沫横飞,煞不了车。而我好死不死,正是不懂拒绝的那一型人。就这样一直陪着、听着、陪着、听着……可想而知,那天最后我是白打卡了。
公园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,但你往往不会知道,你将会遇到怎样的人。
某天我很幸运,凉亭里没有人,我得以大大方方坐进去──不用说,枴杖一定藏好在椅子下方了。我哪能让它坏了我的好事呢!随着时间坐得久了,脚也有些发麻,我便站起来、活络筋骨。远远地看见一人影朝我这走来,心中不禁暗喜:今天不会白走一遭了!我不断推了又推眼镜,想要早早看清楚来者,是不是我最无法抗拒的弟弟型?如果是,我可以用什么方法,来换取他的伫足?但随着他晃来晃去的走近…….是的,他走起路来,是会东摇西晃的。嗯!他是脑性麻痺的朋友。打卡那么久后,我在公园遇见的第二位残障同志。
你或许会想:我何以这么肯定,眼前这位残障者也是同志呢?事实上我的GAY达也并没有响起。不要急,让我们继续看下去……
当时我是站在石椅旁,右手臂靠着凉庭柱子,支撑着我的站立。当他逐渐走近我时,我甚至告诉自己:他应该只是路过而己吧!但……但是,他停下脚步了。“他是要问我路吗?”我心想。可我是天下第一大路痴耶!回过神来细想,也忍不住好笑:在公园混了这么久,有看过谁在公园问路呀!……哈哈!有啦,那就是我,我为了钓人,曾使出过这好笑的招术。
他越站越靠近我,头更不自主的摇晃。我知道这是脑性麻痺的症状之一。我突然紧张起来:如果他和我说话,该怎么办?因为我遇过脑麻的朋友,我真的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话……..
在我脑筋飞快转换著念头的同时,他的右手已然摸上了我的屁股。但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。依我以往的习惯,没感觉的话,应该是要拒绝的。他摇晃不住的头,却也让他的口水不受控地流了出来。我是不是该把原本准备钓上人之后用的卫生纸,拿出来帮他擦口水呢?
他的右手已悄悄滑到我的裤子拉链处,不断地磨蹭着我那里……但此时的我,却和从前脸红气喘的生理反应完全不同──因为我完全无感。原想脱口欺骗他:“对不起!我刚刚和人做过,也射了!现在不想做。”这是以往遇到没兴趣的人时才使出的伎俩,一则不得罪人,再则也不委屈自己。但话才刚到嘴边,却吞了回去。
从前的自己常在公园游荡,当遇到人、想得到一点临幸,即使对方只是用手随便帮我打打了事,我都心存感激。我因身体的残缺,而被人拒绝过无数次,如果今天我拒绝了他,那不就是等于拒绝了昨天的自已?我陷入了不知怎么办的境地,心里七上八下。但当下看来,已经无法制止他了!还在想着要如何拒绝时,他已然登堂入室,我的裤子拉链己被他拉下…….
他或许以为我的不语,是默许了可以任由他“处理”吧!殊不知,我是不知如何拒绝!他拉下我的内裤,用他孔武有力的手,强势的想把我沈睡中的分身叫醒。我开始发急,急到乱了头绪,而对方竟以为我在等待着他下一步的玩弄!
在他不客气的套弄下,我的分身已然醒来,也因为我的不拒绝,它落入了他人之手,无路可逃……顷刻,它猛力抽搐,把那不知所以的答案全都吐了出来……
他心满意足的走开,留我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。那话儿也垂头丧气的,挂著几滴泪珠──或者说,会牵丝的半透明液体……
那是一场缺了高潮的射精。心中的疑问却一直存留至今──
“我可以拒绝他吗?如果拒绝了他,是不是就等于拒绝了自己……?”
关于作者 残酷禅
放下枴杖,坐上轮椅,不变的是同性恋的我。
舍弃待理解的同理心,书写被看到的可能性。
乐知天命绝不听天由命,执著快乐的走下去。
残障+同性恋双重优势,领悟残禅在一线间。
“追爱无障碍”为酷时代的独家专栏,于每月第二周、第四周的星期四连载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