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ge Of Queer

小宇看著我，咀嚼肌動了兩下，也把雙手緩緩的放下。兩個人在極度悶狹窄的屋子內，有點尷尬。

『怎麼樣？躲在這跟多倫多女孩聊天嗎。』我冷笑一聲，知道我們手機都帶身上。

「已經沒在聊了。」

『小心點，不要再被抓到了，我不想看你被虐待。』我依然頂著鋼盔拿著槍，準備踏出這個小屋。

突然，小宇拉住我的胳臂。

「我已經被抓到了，坐一下吧。」小宇雙眼很柔和，一手摟著我的肩膀要我坐下。

『沒有，我沒有抓到你。』但我還是坐在箱子的軟墊上。

「我們是不是不要再這樣了？」

『我們……沒有怎麼樣啊？』我盯著地上的一箱資料夾。

「真的嗎？」

『對啊。』我想起剛剛他說的話『你才是吧？你為什麼不跟那女生聊天了？你不是單身一年多了？』

「你覺得，在一起是為了什麼？」小宇反問我。

 

我想了想：

『藉由愛，讓彼此互相扶持吧。』

 

「……」餘光，看到小宇點點頭。
突然，感覺到臉頰一陣柔軟溫暖，點水般的聲音。

我一轉頭，看到小宇水汪汪深邃的眼睛、濃濃的劍眉，好近好近，連呼吸都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。

剛剛是被親了？

 

『你幹嘛啊？』我摸著臉頰。

「怎麼怎麼？會不舒服嗎？」他似乎有點擔心，卻還是笑著。

『白癡喔！這不是舒不舒服的問題吧！』

「呃，我覺得光是點頭不夠」小宇又露出太陽神般的笑容「怎麼說呢……很多人都說在一起是要結婚生子之類的……可是感受不到愛，沒有愛，根本就沒辦法。」小宇說得很認真，我卻感覺到他的手越摟越緊。

我看著這張認真說話的帥臉，符合我潛意識對男人的所有標準。

這聲音在我耳邊，總令我雙腿發軟。

如果你是火，我就是汽油。

『叩。』我鋼盔撞一下他的頭

「怎麼怎麼！會痛欸？」

『可是愛，就是喜歡加上痛苦欸。』我想起某些日子，把小宇摟著我的腰的手挪開。『愛其實是很痛苦的，牽掛、焦慮、吃醋、妥協、犧牲。』

 

小宇搖搖頭。

「喜歡加上幸福也是愛吧，你說的那些，也可以是想念…心動……甜蜜…合作…成全？」他一邊想一邊一個一個補上。

『好吧，那愛就是喜歡加上痛苦跟幸福好了。』我作出結論。

 

小宇點點頭，我們都看著牆壁。

「那我問你喔，如果有男生……」

 

「安全士官廣播，安全士官廣播」遠方傳來廣播「暴民已經抓到，請所有人員至安官桌前集合。」

 

『可能吧。』我不知道他要問什麼，卻還是硬生生的回答。

我打開沙門：『但是這要看對方了，走吧？』

「喔？你說的喔。」小宇燦爛地笑著，起身。我們兩小跑步到安官桌前面，看到癩蛤蟆學弟被綁起來開玩笑式的凌辱，感覺是某種壓力釋放的儀式。

 

但是剛剛那雲裡霧裡撥雲見日的對話，讓我跟小宇突然靠得好近。我的人生如浴火鳳凰一般，嚐到死過才能知道的重生滋味。

 

演習結束，突然覺得國慶日真棒。

最愛國定假日的時候留守了，我真是愛死了當兵。

如果簽下去隨時可以反悔，那我一定要簽～下～去（掌嘴）

 

中午午休，我跟色凱在上鋪，我正翻來覆去的時候，床邊突然有一張帥臉。

 

『靠，你嚇死我了，幹嘛啦？』

「沒有啊，想看你在幹嘛。」小宇笑的很神秘。

『什麼鬼啦，你快回去。』

 

ＦＵＣＫ

這是在做夢吧？

 

「ＯＫ……ＯＫ！」小宇乖乖繞到他床邊，爬上床，然後坐在遠遠的床上看著我。

 

我從來沒想過，催促小宇去找女生聊天，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。

要不是這樣，他也不會知道他要的是什麼；而我認定他會走異性戀這道路的心情，也不會善罷干休。

 

「躺著也笑很爽內，快說！什麼事！」色凱八卦地拉扯著我的衣領。

『乾你屁事。』我把色凱手推開。

可是我的心情，怎樣都無法冷靜，滿腦子都是小宇。

『幹好想死喔。』我翻來覆去，根本睡不著。這一個多小時的午休，像是一年。

當兵以來，從來沒有這麼失控過。

因為對異男的免疫系統完全起不了作用了，小宇坦誠比起性別，愛比較重要。

 

這個午休一起床，小宇就拿著他的水壺在旁邊等著我：「走囉！」

一直以來，我們所有人自己帶的各式水壺就放在內務櫃上，鋼盔的旁邊。（軍用的水壺從來沒用過。）

 

『喔。』我拿起我的真鍋保溫水壺正要去裝水，發現水壺沈甸甸的。一打開，發現裡面居然有溫水。我看了小宇的臉，他只是笑著點頭。

 

這雞婆鬼，又搞得我好像廢人。

 

文：皮卡忠

圖：天菜與小餿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