獨家連載小說《鳥嘴人》:第二章 院長室的陌生人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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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院長室的陌生人

一個身穿袍子的男子,站在床邊,低著頭。

「神父?」我揉揉眼睛。

過了些許時間才看清楚眼前的男子,他戴著紅色的口罩,低頭喃喃自語。

「奉真愛主之名,赦免你的罪…」他左手搭著我的肩,溫柔而低沈的嗓音喚道。

「嗯?」我還弄不清楚狀況時,他的右手舉高,緊握著一把刀,用力的往我的胸口處刺下。

我奮力迴避,刀刺入我腋下的空間,我下意識的用手握住他拿刀的手,瞬間我的喉嚨好像被掐住般的,發不出任何聲音,整個病房是黑的,我看不清楚他的臉,他的試圖撥開我的手,我整個身體跳起來,往他的身體撞過去,白色棉被掀起來隨著我的身體推倒了他,蓋住他整個人,我往後跌坐在地上。

「主教大人……就要來了…… 」男子用沙啞的嗓音說道。

抬頭一看,他順著往後跌的反作用力,往前一躍,越過床趴在我身上,我這才發出聲音大叫,我往後爬,他抓住我的腳踝,膝蓋用力壓住我的腿,然後雙手緊掐住我的脖子……

這間醫院都沒有人了嗎?這個時間沒有人注意到我嗎?我就要這樣死掉了嗎?

門口傳來跑步聲,紅色口罩男子在我耳邊呢喃:「神……不會……原諒你的。」然後逃走了,我用力地喘著氣。

「你沒事吧!」神父的聲音傳來。

「沒事…」

神父將我扶起來,我又閉上了雙眼,陷入了黑暗的深淵之中。

過了些許時間,也不知道多久,我又再度張開眼睛,意識還是很不清楚。

「你醒了。」

男護士小羅在幫我插針,吊上點滴,他的眼神跟我對到,淡淡的微笑了一下,我心裡想,小羅或許也是同志也不一定,他看我的眼神,似乎也想說些什麼,不過神父在場,也不方便多聊什麼,隨後小羅離開病房,我才對神父開口:

「嗯…有抓到他嗎?」

「抓到誰?」

「那個男子啊,他戴著紅色口罩。」

「我有看到一個人急忙從這裡離開,我以為是護士去叫人。」

「啊?不是」

「我一進來就看到你躺在地上,嚇死我了!」

「喔……然後呢?」

「然後你就暈過去了,剛剛那名男護士跑過來,剛剛替你做了些檢查,沒什麼大礙,只是血壓偏高,我就自願在這裡照顧你,所以,你到底怎麼了?」

「我差點被殺。」我語重心長地說。

「什麼?真的假的?」神父露出緊張的神情,並抓住我的肩膀。

「嗯,一個戴著紅色口罩的人,我看不清楚他的長相。」

「為什麼要殺你?」

我指了指臉上的紗布。

神父這才恍然大悟:「他以為你是……鳥嘴人?」

「應該是。」

「抱歉,剛剛才死一個人,我剛剛在詢問那死者的情況,哎,我應該要注意的!」

「沒關係……我又沒死。」我無奈地說。

「那個男子,應該就是殺死隔壁床的兇手吧?」

「也只有這個可能了,應該是真愛教會的人,他以為我是鳥嘴人。」

雖然差一點被殺,但心裡卻因為跟神父有多些的對話,以及造成他的自責,感到些許的欣慰,但腦中忽然浮現,那個殺我的神秘男子,是神父派來的可能性究竟有多高?

時間點也過於巧合,而且這家醫院雖然老舊,開放式的建築也讓所有人能自由進出,但我認為是外來者的可能性較低,反而更可能是醫院內部的人,這個時間,進出醫院都很容易受到注意,尤其這家醫院的位置偏僻,為了殺人計畫而上山,也得有好的藏身之處,或是好的逃脫路線,除非,神祕男子就是住在醫院,或是,隔壁的教堂。

想到這裡,我不禁全身顫慄。

我的前男友,我打從心底不希望是你,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,我必須想辦法試探──

要怎麼問會比較好呢?

「神父,你剛剛在做什麼?」我露出淺淺的微笑。

如果他的關心跟自責是裝出來的,他的目的是什麼?想把我趕出醫院?

「我剛剛在辦公室,跟護理長開會。」

「是噢,開什麼會啊?」

「討論那名死者的事。」

立刻就回答了,頗像已經準備好的答案。

常聽人說,在說謊的人,因為答案早就準備好,所以可以很快地回答。

畢竟我也無法向護理長求證其正確性。

「我是覺得,這是給你的警告。」

「什麼警告?」

「或許你該早點辦理出院。」

「為何?而且可不可以出院不是我能控制的吧!」

「既然你在這裡有危險了,就該早點離開。」

「……」

有時候會猶豫且回答不出來的人才是無意說謊的,而這些答案他當然可以不用告訴我,畢竟我是個局外人,還是他察覺了我的懷疑,為了消除我的戒心才回答?

「怎麼了?」他露出了關心的表情。

這時候還在問怎麼了,應該看得出來我在懷疑他吧?一邊回答我的猜忌,一邊還裝沒事問怎麼了,神父也真是高招。

「不要懷疑我,有什麼話,就說吧!」

「被你看出來了啊!」我笑了。

「我不會做這種事的,好嗎?你只是因為剛剛經歷那樣的事,所以現在還在害怕,但你不需要害怕了,你可以相信我,如果你不相信我,那請你相信我不會背叛主。」神父緊握胸口的十字架。

即便剛剛攻擊我的人不是神父,也有可能是神父的同夥。或許真愛教會跟神父所屬的教會有關係也不一定,但,如果他要殺我,應該有更多時間可以下手,況且我現在找不到我死了對他有任何好處,真的是真愛教會的人派來的吧?更或許,這名兇手,現在就藏在醫院裡,等著對其他的鳥嘴人下手。

「不管怎樣,那個人很有可能是真愛教會的信徒。」

「那為何你們不加強人看守,或是直接報警?」

「在我們還不確定真的是被保守派教會屠殺前,不能輕舉妄動啊!」

「為何?我差點死掉耶!」

「那是我們的疏失,真的很抱歉。」

「我懂了……」

「嗯?」

「你們兩邊都不能得罪。」

「也不是這樣說。」

「身為教會的一份子,也是一家宗教建立的醫院,卻有違背宗教旨意的鳥嘴人興起,你們也很頭痛吧,這完完全全是矛盾的事情啊!」

「嗯……」神父眉頭深鎖。

「院長反而是支持、崇拜鳥嘴人,讓你們很頭痛吧?要不,真愛教會跟你們教會也有關係,所以你們默許他們的屠殺。」

「不,我們排斥真愛教會極端的做法,我們教會甚至進行了一次大整頓,剔除所有可能跟真愛教會有關的人士,目的就是為了保護鳥嘴人!但這次的事件我們不能隨便找警察,在國外發生的暴動你也曉得,據說警方默許真愛教會對鳥嘴人的極端攻擊,有傳言警方跟真愛教會有不可分的密切關係,所以我們不能輕易的報警,狀況不見得會變好,我們現在只能透過我們教會的力量!」

我張大了嘴巴,說不出話來。

「所以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單純。」

「難道像今天發生的事情,我只能默許?」

「在我們找到確切證據前,暫時不能有大動作,只能等到真相出現,然後透過媒體、以及輿論的壓力,否則,我們不能拿警方怎樣。」

「那…關於真愛教會,你們知道什麼?要怎麼加入?」我立刻切入主題,神父絕對可以幫助我進入教會。

「那是一個極為神祕的組織,沒有人知道怎麼加入,沒有人知道主教大人的身分,主教大人透過網路散播教義,你想想,全世界都有此組織的人在進行極端的行動,絕對不是你我可以輕易了解的,背後一定有更大的力量在支撐著,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資源,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的。」

「聽起來,你也只是想保護醫院嘛!」我不屑的說。

「我是想保護你!」

「你怕事情鬧大,醫院的名聲就毀了吧?還是不敢讓全世界的人知道,這裡就是鳥嘴人的起源地?」

「你仔細想想,如果整個社會都知道我們醫院的事情,就是叫真愛教會的人來殺我們啊!這樣我怎麼保護其他人的安全?我們見機行事,我跟你保證你的安全,直到你出院。」

「希望你的主,會保護我們。」我冷冷地說,特別加重「主」這個字。

「哎……」神父感慨地嘆氣。

我背對神父。

「你覺得,主教大人現在在哪裡?」

「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?」神父不理會我的問題,直接若無其事的提出要求。

「我要你幫我取得一個資料。」

「啊?」

「因為我太顯眼了,整個醫院的人都認識我,我需要你幫忙。」

「什麼資料?」

「一個患者的資料,就放在院長室,我要瞭解那個患者當年究竟是誰動的刀。」

「患者?誰?」

「那不重要,一個已經死掉的人。」

「然後?」

神父從口袋拿出一把鑰匙。

「我現在不能跟你講太多,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,他在這家醫院動鳥嘴人手術,下顎開刀,但是我怎麼找都找不到資料,所有地方都問過了,也都找遍了,只有一個地方的資料室我進不去,就是院長室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我偷到了院長室的鑰匙,可是沒辦法去,沒有人認識你,只有你能幫我辦到這件事!這肯定是主的安排!」

「好像滿刺激的,哈哈!」我接過鑰匙。

「謝謝你,你都沒變。」

沒變?為何我必須改變?整個世界都在變,我都不記得以前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了?我每天上班,每天下班,每天找餐廳吃飯,每天累得半死還是逼自己去健身房,每天做著重複然後上網看看誰又在社群網站上留了言,然後週末,打開手機約一個現在連名字都記不得的人口交、口交、口交、口交,在廁所、在辦公室、在床上、在陽台。是的,這就是我怎樣都想不起來的日子。

「為什麼你住院沒有家人來?你爸媽呢?」

「他們不在台北,而且我不想麻煩他們。」

「最好還是家人來照顧比較好。」

「我有你啊。」我微笑。

「好啦,剛剛說的資料就放在院長室裡面的櫃子裡,就麻煩你幫我這個忙了。」

此時小羅走了進來,我神速地將鑰匙藏起來。

「不好意思,幫你量一下血壓。」小羅微笑著,神父看了一下我跟小羅,對我點點頭。

「你還有需要什麼嗎?」神父站起身。

「沒了,謝謝你。」

神父隨後離開了病房。

小羅走過來,一邊幫我量血壓,一邊低頭若有似無的提問。

「你跟神父是本來就認識嗎?」

「嗯啊……」

小羅看著我的手臂,說:「你的手臂也太粗了,很常去健身?」

「對啊。待在這裡都要悶死我了,一天不健身就覺得怪。」

我邊說邊揮動我的手臂,展示我健身的成果。

似乎很習慣別人用我的身材開啓話題,畢竟這也是我健身的理由之一。

即便很多人說我膚淺什麼的,但這是別人看到我的第一件事,我才能獲得其他的東西。

「對了,那個人是怎麼死的?」我指了指旁邊的空床。

「聽護理長說,好像是被注射一種神經毒素,在死後也會勃起四小時,我偷偷跟你講的噢,不要跟別人講!」

「喔,好!」

小羅一邊忙,一邊說話:「我們醫院很偏僻,很少會有身材那麼好的病患,所以你一進來我們護士們都瘋了。」

小羅露出了孩童般天真的微笑。

「哈哈,哪那麼誇張啦!」

「真的啊,詢問度超高!不過,後來看到你跟神父……大家都心碎了,哈哈哈。」

「我們只是朋友啊。」

「騙人──」

「真的啦!」

「可是你們看對方眼神很曖昧耶!」

「那是因為我們以前在一起過,他是我前任啦!應該說是前前前任。」

「哇──你也真的很吃得開。因為神父老是在講他們天主教的事,都不知道他也會交男友,哈哈。」

「他也是人啊!」我笑著回答。

「神父耶!受人尊敬的帥神父!」

「帥神父,哈哈,他有很受歡迎嗎?」

「當然!神父耶!多麼讓人遐想的身分啊!而且他又那麼帥!我們都想被神父玷污呢!不過這裡只有你用過!」

「哈哈,是不錯啦,滿好用的!」我笑著說,語氣帶點炫耀意味。

「哎唷!」

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,是我大學剛畢業。

自己的狀態當時也不是很好,土木系畢業又不想念相關研究所,就找個離家遠的工作,藉口來台北租房子,在書店工作了兩年。我喜歡看書,但卻少看,因為同樣一頁書我得反覆看過很多次,看到下一頁就忍不住往回翻,所以一本書都要看很久。

而週末,就在家正樓下的便利商店上大夜班,對我來說,日子過得很開心,剛開始也交了一個學生男友,雖然後來學生男友愛上別人,但現在似乎也不那麼在意了,我立刻就交到新男友。

對,這個故事很老套,可能很多人都有類似的經驗,但人生就是如此,無法避免與人家重複,就在這一成不變的日子裡,我跟一個熱愛改變的人交往,那就是現在的神父。

那是四年前一段很開心的日子。

「而且,神父是個很孝順的人!」

「怎麼說?」

「他媽媽中風,他立刻把媽媽接到這家醫院來,每天都去照顧她,我們同事大家看了都很感動。」

「是噢?在哪裡啊?」

「就住在樓下的病房,怎了,想去看看丈母娘啊?」

「呵呵,沒有啦,那他媽媽現在狀況怎麼樣?」

「老實說…」小羅噓聲說話。「老實說,狀況沒有很好,都已經住了快一個月了。」

「喔……」

我變換一下語氣,試圖換個話題。

「聽說你們院長很崇拜鳥嘴人。」我問小羅。

「嗯?對啊!」小羅原本正要起身離開,一聽到我開啓新話題,又坐了下來。

「那他幹嘛不做手術啊?」

「他的身份是院長,不方便做吧,而且院長身邊常會有一個男秘書,就是一個鳥嘴人。」

「是噢?」

「我們都說他是院長養的鳥,長得很帥耶,因為手臂上有刺青,我們都叫他刺青哥。」

「刺青哥,嗯,感覺就是很常幫院長吹。」

「噓!不要講那麼大聲!你我知道就好。」小羅一邊瞪我,一邊站起身,離開病房。

小羅走到門口,手扶著門框,回過頭來對我說話:

「我們都很期待你能加入。」

「嗯?」

「我看到了噢,你剛剛在幫你隔壁床的口交,好吃嗎?」

我心頭一驚。

「『你們』是?」

「哈哈哈,還裝傻,真可愛!」他露出戲謔的笑容,還抱了我一下。

「可是…你看起來不像鳥嘴人。」我疑惑的說。

小羅將頭往上抬,嘴巴張大,露出了牙齒後面的上顎部分,跟一般人的嘴巴內部構造很不一樣,有很多無數的突起物。

「我只做了一半的手術啊,這樣方便我當招募,你來我們醫院也是這個目的吧?想加入我們。」

「嗯……」我微笑而不答,這當然不是我的目的,但我對這一切的好奇心高漲了起來。

「你被送來醫院我們就開始注意你了,要加入很簡單,要有入場券。」

「入場券?」

「對啊,很簡單,就是你要有一件跟鳥嘴人有關的物品,等你拿到後來找我。」

「這是測驗嗎……」

「加油噢,我們都很期待你能加入我們,通過測驗後會幫你安排手術。」

我是不想做手術啦,我不喜歡,但是這一切的神秘完完全全激起我的鬥志,或許先加入看看,肯定能獲取我想要的資訊。

「好……我會試試看的!」

「我個人很期待噢!」小羅一邊說一邊握住自己的下體,眼睛看了一下自己的下半身隨後看著我。

小羅的手插進自己的褲頭,將外褲跟內褲順勢慢慢的拉下來,露出了下體的重要部位,那部分整體的尺寸很大,圓而飽滿的龜頭跟粗肥的陰莖,比起他其他部分的皮膚稍微黝黑了一點,雖然沒有勃起但血管卻清晰可見,他輕輕地握住,看著我並且舔了一下嘴唇。

「等你完成手術後,我一定要你幫我吹。」

我止不住吞口水的動作,他完了,完完全全激起我的慾望。

 

(未完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