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ge Of Queer

『學長好。』我走出哨所。

「站哨要怎麼站？是你這樣嗎？」黑道學長臭著臉先開砲。

我無語，默默站到外面，兩腳踏入台階上的白圈圈裡。

『是這樣嗎？』我笑笑，轉身跟腳臭確認。

「叫你動了嗎！」換腳臭學長一臉香腸般不均的膚色，瞪著我一吼。

『沒有。』我笑著看著營區外。

「笑？還笑？都一兵了還不會站哨？」說完，兩個學長就走了。

我面無表情，動也不動。只有我得這樣站，表示就是針對我，就因為我擋了他說可以睡博宇床的癩蛤蟆。從我跟博宇洗澡開始，他們就一直看我們不爽，現在終於可以公報私仇。

「學長，他們為什麼這麼討厭你？太誇張了吧？」對面的黑人學弟。

『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。』我看著營區外的馬路。『就算是一個光線亮麗的成功人士，你也可以找得到理由討厭他。』

「唉，你真的很衰。沒關係，我來陪你聊天？」黑人學弟搖搖頭，我餘光看到他推了一下黑框眼鏡。

『可以啊。』

「你知道新來的女班長，是利行班長的老婆嗎？」

『什麼？！』我瞪大眼轉頭看著黑人學弟，學弟只是搖搖頭。

那個精瘦有點帥的文樂班長，居然找一個女胖子結婚？這世界怎麼了？軍中太封閉，無法認識女人了嗎？（我跟全天下的孕婦道歉）

 

一整天，我都是腳臭學長的眼中釘，他做什麼事都要找我麻煩，讓我情緒差到了極點。晚上的休息時間，我突然很想跟黑人學弟出櫃，因為要多一個朋友，就必須要解鎖這個櫃子，只是學弟的態度不是很明確。雖然禁慾比賽的時候，他一直開玩笑要我幹他。

我決定找孟哲商量，他正在寢室講著電話。

『欸，你覺得我該不該跟繼哲說？』我劈頭就問。

「等一下，我女友。」孟哲繼續拿起智障手機，轉過身聲音高八度「對！妳要穿長一點，妳的腿是我的，不能給別人看到。」孟哲的背影，似乎是在交代女友事項。
「不能摸，別人都不能摸。」他開始扭動椅子。
「你媽也不能摸！」
「對！！」
「妳自己也不能摸！」他生氣地對著話筒，把學長擱在一旁，聊那些廢話。完全不管女友要怎麼洗澡，衝進加油站的自動洗車機？

「好噢～愛你～嘛！」他用娃娃音說完，掛電話轉頭用低沈的聲音對著我：「曉飛怎麼樣？」

『我……我想跟繼哲出櫃，你覺得他ＯＫ嗎？』我懶得吐槽了。

「他應該ＯＫ啊！」學弟完全沒想。

『好！我也覺得。』我起身鼓起勇氣，問別人不是真的問，而是堅定自己的信念，走到黑人學弟的床旁邊。黑人學弟在上鋪趴著，面對床頭滑著手機遊戲。

『欸，夢遺男。』

「幹嘛？」他居高臨下看著我。

『我其實是GAY。』

「你終於承認你是GAY了齁。」說完，他黑黑的臉轉回去玩手機，壯壯的身體依然趴在床上，然後就沒理我了。

這什麼反應？我們今天下午不是聊天聊得很開心嗎？

『欸！我跟你掏心掏肺欸！你怎麼可以這樣回應！』我看看周遭沒有人，推了一下他的大腿。

「好啦！我知道你是GAY了啦！你到底想怎樣？」他手機遊戲按下暫停。

『講些什麼啊！』我從來沒有出櫃出得如此卑微。

「幹嘛？你要幹我喔？」黑人學弟推一下眼鏡，那資工臉一臉疑惑。

『幹你娘。』
「你又不幹我，那你幹嘛跟我講？」學弟繼續玩手機，遊戲畫面是很像楓之谷的遠得要命的王國。我則是走回書桌區，跟孟哲學弟告狀。

『他叫我幹他。』我說。

「什麼？他以為你在開玩笑吧？」孟哲也很傻眼。
『會不會也有可能，他是真的早就知道了？』
「你再去問一次。」

於是我走到學弟床旁邊。

『陳繼哲！我跟你說真的。』
「我也是說真的啊！你快點幹我啊！」他玩著遊戲很不耐煩。

『好，晚安。』我走回書桌區，跟孟哲討論之後，決定放棄今晚的出櫃活動，留到明天再跟黑人學弟確認。因為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學弟到底在想什麼。

 

隔天，一如往常的假日早晨。起床摺棉被時，我又看到棉被上多了一個灰色腳印。

又一個腳印！我瞪著睡對面的腳臭學長。好啊，你需要發洩是不是？就讓你發洩個夠。我決定不把鞋印給拍掉，讓摺好的棉被像是郵戳一樣印在棉被上。

我們一個一個簽名，把槍從軍械室拿出來搬到中山室，開始槍支保養。我們六個人坐一桌，學長們在另外一桌。

 

我舉起一根長長用來通槍管的的金屬棍，站起身擺出西洋劍的姿勢。

『我是菲歐拉！』我拿劍指向黑人學弟，中二病發作。

只看到黑人學弟也拿起一根長長的金屬棍，指著我。

「不，你是GAY。」

我們兩個人站著。

我倒抽一口氣，整桌義務役人都聽到。

幹！這個黑人學弟果然以為我昨天在跟他開玩笑！
他以為我說自己是GAY是什麼有趣的梗嗎？

威育、子龍、孟哲、色凱四個人停止擦槍，每個人眼神如電流般急傳，時而看著黑人，時而看向我，然後彼此互看。

在場還有個楊新不知道，但是楊新只是很認真地擦著槍。

 

 

文：皮卡忠

圖：天菜與小餿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