G兵日記：【201】聖誕禮物
回寢室的洗澡時間，巨嬰學長走到我床前滑著神魔之塔。
「欸！聖誕老人卡的活動，一定要有公會欸。」他雖然又高又壯，臉卻只有五歲。
『是啊，公會要累積到一定的積分才會送。』我冷冷地說。
「啊你公會有沒有缺人？」
『我不知道，只是我們公會已經達到送卡標準了。』我故弄玄虛，我明明是會長。
「加一下吼！」巨嬰學長，一直都在義務役跟志願役之戰中保持中立。
『好，我等等邀你。』
「幹！我也要。」黑道學長拿著手機。
「有這麼好！順便啊！」腳臭學長看到利益，也來參一腳。
『你們？』我看了看手機畫面，看了看巨嬰『最後一個名額給他了，不好意思。』
「好啊！沒關係啊，希罕喔。」腳臭學長走回對面。
「幹你媽雞巴！」黑道學長生氣地回頭。
我幾乎跟這兩個學長正式槓上。
但是我不在乎，我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。敢弄我，我就自爆，反正用手機沒一個合理的，大不了一起飛天。
走往站哨的途中，我居然有點期待。因為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晚上，我才能在好好地難過，一整天都沒有跟自己相處的時間。
既然博宇不能用手機，那我寫東西給他總會看吧？
想給他聖誕節卡片，我到辦公室拿了一疊A4紙，用大釘書機做成筆記本，拿到哨上看著空白頁。
我決定畫個繪本。
「學長，說點什麼嗎？我好無聊。」之兼學弟拿著槍在對面。
『說點什麼？你當我唱戲的？』我板著臉像是吃了炸藥。
「沒……沒這個意思。」
『不要吵我。』
我想著要畫些什麼，跟小宇的回憶卻太多。
我們第一次的對眼是在新訓的廁所，他走進我剛上過的隔間，馬桶裡沒有意外還殘留著我沖不下去的大便。第二頁是歸還帽子的晨勃、第三頁北鼻吃秦天的醋。每一幕都像昨天才發生記憶猶新，我完全知道每一頁要畫什麼。
問題是，我還可以寫北鼻兩個字嗎？
我哨所掛著充電的手電筒畫起圖來，把美化營區的設計圖、多益的考試、以及圖書館借來的書擱在一邊。榮譽假放再多、英文考再好，沒有了你都沒有意義。隨後我跟色凱交接了哨。繞了營區一圈，拿著棒狀悠遊卡巡簽經過色凱。
「哇靠你拿一疊紙！很囂張內！」他看著我A4一半大小的筆記本。
『就當成繪本啊，我打算畫給他一些我們的故事。』
「哎喲很認真內～……你想把博宇追回來吼？」
『我沒有選擇，在營區裡這是我唯一能做的。』我看著幾張草稿的筆記本『如果那個人曾經出現過，其他人都會成為將就，而我不想將就。』
「仔細想一想，你們真的看不出來是，你就算了，我真的很難想像博宇做愛的樣子欸。」色凱看了看拒口不答的我「……不過這樣也好啦。」
『也好什麼？』
「不然哪輪得到我挑女人？噢呵呵呵？」他用右拳打左手布。
『去，好啦我走囉。』我揮揮手。
「加油啦！」
『沒問題！』
我想，如果小宇不回來，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挑人了。已經幾乎確定無法遇到更好的人，又要如何對未來的感情抱有期望？
放假前一天，也是交換禮物的莒光日。
學長學弟們陸續放假回來，也被通知到帶禮物來交換。當然，收假回寢室的人當中沒有小宇。
「飛哥～～你是不是還欠我什麼交待？蛤？」威育穿著內褲飄到我旁邊，雙手扶著上鋪露出兩撮黑黑的腋毛。明明就冬天。
『什麼交待？』我其實知道，他那天也有幫我說話。
「你們不會真的就這樣了吧？」
『不知道。』
「那個猛男駕駛怎麼了啊，會不會太扯？」
『你真的很八卦，他沒怎樣啊。』
「我是說！他肌肉根本是可以參加健身比賽啊，你跟他又是什麼關係啊？」居然沒有要問他跟小宇到底為什麼分開。
『每次見面他都要吃我精液。』我可以這樣說嗎？不能吧？
『新訓的朋友啦，他身材喔，我看有一半是體質吧，我看他也沒有一直狂練。』
「嘖嘖，真是太不公平了。」威育看了看我的臉色「好咩，博宇的事你不要想太多！他至少沒有揍玻璃。」
『謝謝，有機會再跟你說吧。』
「哎～問世間情為何物啊～」威育嘆口氣離開，倒三角的背影。
不，這次的誤會，小宇完全沒給我解釋的機會。就算是意外，傷害也已經造成了。
中山室，許多小禮物被放在桌上，禮物金額上限是一百元，大家還是有點期待。
「真的！抽到我的！保證讓你爽。」巨嬰學長拿著一包報紙包裝的禮物，丟來丟去，很明顯就是衛生紙。
「幹！我的超高檔！」黑道學長的禮物也用報紙包，掌心一小盒。
很明顯的就是一包菸。
「我的才高級，你看！這麼重！」腳臭學長拿著一包長方形的小包裝，放到桌上。
很明顯就是一罐飲料，包裝完全是多餘的。
更正，所有人都有期待，期待能抽到多爛的聖誕禮物。
禮物大部分都是用過期的青年日報包裝，近看遠看都像是一堆垃圾，我真的不懂我們為何要這樣虐待彼此。
「好好珍惜這一次交換禮物的機會啊。」輔導長呆呆地看著大家「搞不好上面追究博宇的事下來，我就要被拔掉了哭哭。」
「不會啦！POA放心！我敢打賭他是裝的！」黑道學長看故意了看我「曉飛，你要不要也裝一下？」
『……』其實，我也希望小宇是裝的。
如果小宇有什麼三長兩短，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。
「不管怎麼說，我都是在劫難逃了。」輔導長低頭拿著籤盒，裡面有各禮物的號碼，看起來好像是要抽死亡密碼。
抽個聖誕節禮物，到底還要多負面。
文：皮卡忠
圖：天菜與小餿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