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今天在倉庫大量的蟎蟲，還粘在我的迷彩褲上。

秦天這一個噴嚏，讓我盯著小宇。

 

小宇動了一下，吸一口氣。

 

「哈啾！！！」秦天又一個噴嚏。

我握拳，指甲插入掌心，整個人緊繃。

我多麼希望，此時的空氣濃度稀薄，讓聲音無法確實傳導；我多麼希望，可以擋住小宇的耳朵。

 

但是。

小宇的眼睛慢慢張開，迷惑的往下看，看到已經從棉被出來，捏著鼻子的秦天。這一切就像做夢。

 

小宇不解地看看我。往枕頭坐起身，把棉被緩緩掀開。

而秦天的陰莖，依然貼在大腿上，他陰莖前端大腿內側的褲子已經濕一片。

而我跟著坐起身，卻偷偷拉上拉鏈。

 

「你醒著？」小宇垮著臉，看到我拉拉鏈。

自以為是的偷偷，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後悔。

『你聽我說……』

「我發誓……我……」秦天投降著意外理性。

小宇從另一邊起身，繞到床外抓住秦天的手，直直瞪著上面光滑的光澤，然後閉上眼。是我的精液。

 

我正要起床阻止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。

 

小宇抓著秦天的衣服，往後一拖，把秦天壓在內務櫃上。

 

 

「砰！！！」

內務櫃爆音。

整個內務櫃往後一倒，上面的鋼盔水壺全部掉到地上，時間彷彿允許我做什麼，我想去阻止，身體卻動彈不得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砰！！！！！」

整個內務櫃往後噴倒在地，另一邊空曠的書桌跟椅子直接映入眼簾。

夜光中，所有在床上的人跳動。

 

整個世界，都是小宇的聲音：

「媽的，你到底想怎樣！」

秦天被小宇抓起衣服，只能閉著眼，雙手投降：「冷靜。」

寢室好多人起身揉著眼睛，或是掀開棉被。

而我抓住他們兩個人，使勁把他們拆開。

 

卻只能聽到衣服線頭的撕裂聲，小宇力氣之大。

小宇的眼睛，爆著血絲眨也不眨，整臉肌肉抽蓄大吼。

「這麼想死是不是？」

 

寧靜的夜晚，聲音在面前炸開，震盪著空氣可以用皮膚感受，如此大聲而不真實。我抱著博宇，第一次這麼怕發生命案。

面對這種場景。

『他夢遊啦，快醒來！！喂！』我拍著發燙的博宇，全身肌肉僵硬。

「幹！衝沙小啦！！」巨嬰學長率先開罵。

「不要鬧了啦。」

「夢遊也太扯了吧！幹你娘。」標緻學長。

整個寢室氣氛沸騰，被吵起來的同袍沒一個愉快。

 

「好了好了！」威育跳下床，跟我一起合力用力扯開他抓著在秦天的手。

小宇放開手掙脫我，邁開步伐往前走，直接踩過內務櫃碰碰兩聲，打開門走出寢室。威育看了看我們的臉色。

 

「博宇他真的會夢遊啦，只是沒想到這麼嚴重。」威育跟大家說「沒事沒事！」

秦天用做錯事的眼神看著我說：「對不起。」

然後居然跟著說：「你們不知道他會夢遊喔？」

 

長眼的人是很聰明，可是感覺起來卻這麼討厭。

 

「不知道欸。」

「哪有這種夢遊啊？」

「真的假的。」

「我……之前有遇過一個這樣的，真的。」孟哲的聲音，我看過去，他好像懂我的窘境。

「嚇死人。」

「你去看看他怎樣。」威育表示場地由他控制，跟秦天兩人收拾著地上的東西。

我立刻繞出包廂走出寢室。

 

小宇坐在吸菸區打電話。

「……對，就是飯，我在基隆，再傳給你地址，你再送來。」小宇對著飲水機講著手機「I’m serious, Mary wanna.」

『Mary wanna？』

「還要我教你英文嗎？」小宇抬頭冷笑，眼睛卻漲紅。「Marijuana,大麻。」

說完，他開始在手機裡輸入什麼，我猜是地址。

這是莊博宇嗎？

 

『不准。』我搶過他的手機。

『你可以聽我解釋了嗎？』我站在他身邊，眼前這個人好陌生。

「你當時是不是醒著？」

『對不起，可以先抱一下嗎？』

「你醒著，為什麼不叫我？哈哈！」小宇笑著搖頭，起身笑開懷的看著我。「不用對不起啊！是我的問題，我堅持要你睡裡面就沒事了。」

 

『莊博宇，你冷靜點，我那時候正在把他趕走……』

「趕到他手上都是？哼哈哈哈哈。」雄厚的笑聲在夜裡陰森著。

「ＯＫ的……沒問題的。」小宇拍拍我的肩膀，很自信地笑著「我也不過是你的一個手下敗將。」

 

「你贏，你大獲全勝。」小俊最後說的話。

不，不要。

不要跟我說這種分手才會說的話。

『我沒有贏，我只想要你，我跟你都好好的。』我眼框發燙。

「但是還是很痛啊。」小宇按了飲水機的紅色解鎖按鈕，燙水柱從底下流出。

他的手慢慢移向那個冒煙水柱。

『別鬧。』我直接伸手擋水柱，小宇看到才推開我的手。

『嘶……哼……』我的手指被高溫燙水擦過半秒，這樣的痛直接深入骨髓『你以為只有你會痛嗎？』

小宇沒有表情，額頭上的青筋卻從未消失。

我看不懂你，你也看不懂我，我只看得出來你很努力想笑著。

「放心，我不會做傻事的，讓我靜一靜。」小宇看著我的方向說得很慢，最後視線穿透了我看著我身後的牆壁，輕輕說了聲：

「謝謝你。」

此刻我們之間，好像在不同世界。他轉身走向辦公室的方向，那裡只有軍官寢連長室。

 

文：皮卡忠

圖：天菜與小餿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