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ge Of Queer

下課時間，二樓的某個軍官寢。

「你很好笑欸，什麼不吃軟的新貴派啊？」智淵把冰箱關起來，皺著眉頭覺得很鄙視我。

『拜託啦，幫我冰一下，吃軟的我會吐，噢幹想到我就很想吐……』我皺起眉頭。

「嘖，你要拿之前打給我吧，這真是我遇過最蠢的要求了，你們這些人……」副連把房門關上，我也就回到工作崗位。

中午。

「Oh!!! Yeah!!!」小宇在寢室欣喜若狂，回到那個太陽神的樣貌。「飛哥！它們變硬了！」

『真的假的？』我努力壓抑其中一邊上揚的嘴角。

「看來，內務櫃裡還是有機會的！」小宇立刻撕開包裝，開心地咬了一口。

「姆！！Awesome！！」他睜大雙眼看著我，咀嚼肌不斷用力像是拍巧克力廣告，事實上帥度也早就超越了廣告。

 

笨笨就是笨笨，想也知道怎麼可能憑空變這麼涼嘛！

「東東，你要不要吃一口？」小宇把他手上咬過的給我。

『呃，不用了。』

「還是你會care口水？那這個給你！」小宇拿給我一包新的。

『真的不用了，你吃就好。』笨蛋，我care的是沒有口水啊。

「不行！東東一定要吃吃看！」小宇把新貴派遞給我。

沒想到看小宇開心，我居然會感到如此幸福，原來對一個人好不一定是要讓對方知道。不管我們會不會有任何結果，這樣就好了。反正你怎麼樣也不肯從我人生中離去，而我也沒有把你趕走的理由。我看了看食指背上的新疤，那樣子幾近痊癒，你那盒ＯＫ繃也就這樣躺在我的黃埔包裡。

 

下午的倉庫，進入了最後的階段，我們拆床拆到了下課鐘響。小宇跟黑上兵在另外一個床架那頭忙著，我這邊結束，就直接坐倚靠在某個柱子後面休息。

 

「天啊…好累喔～」黑上兵起身按摩自己的腰「我需要女醫官！！」

「你有找過女醫官？」小宇的聲音。

「哼，我當兵四年，別說是女醫官了，我連女ＰＯＡ也沒看過！莒光園地都馬騙人，根本就沒有女輔導長這種生物！」

 

「真的嗎？聽說我們單位也會有輔導長要來。」小宇。

「要是是女ＰＯＡ的話，你們就爽死了！」

「喔？女輔導長是吧？」小宇雙手抱胸笑著，認真地想像著「聽起來很不錯喔，希望是這樣囉！」

「喔～輔導長！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～～」黑上兵演戲的模樣。

 

女輔導長是吧？

聽起來很不錯喔。

希望是這樣囉。

 

突然，一個什麼東西，消失了。

看著那個演戲的黑上兵跟小宇的笑容，我突然全身一陣痲痹。老天讓我看到了現實嗎？開始有了離開的理由嗎？

 

是啊，就算你真的是無性戀，也犯不著與全世界為敵，跟一個男人在一起。

特別是這個男人只是個會寫日記的同梯，也不是說多帥多有錢，他只會以朋友自居，還以為可以這樣度過一段不負責任的幸福時光。

 

幸福的時光……嗎？

我拿出口袋裡的新貴派，餅乾周遭的巧克力早被體溫融得亂七八糟。

 

快笑啊……不是想說留下這快樂的感覺嗎？

我咬了一口巧克力餅乾。

 

好甜……

好鹹……

 

小宇一直以為我交的是女友……他也沒有任何表示。

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？

 

「不行！你一定要吃吃看！」小宇把新貴派遞給我的畫面。

笨蛋，難吃死了……

這麼鹹，這是我吃過最難吃的餅乾了。

 

新竹的風，呼呼的吹著，到處都是誇張搖晃的樹影。

眼框發燙、視線模糊、嘴裡是苦澀的新貴派，雞皮疙瘩覆蓋全身的肌膚。

都幾歲了，怎麼還是這麼天真？當個兵還奢望什麼小確幸？

 

 

小宇你到底幹嘛，沒事拉我的手、沒事管我感不感冒、沒事跑來我的單位，也不問我願不願意。丟臉死了，什麼笨笨東東的、什麼兩隻戀人、老是什麼一起一起的喊著。

我躺在柏油路上，看著天空，讓眼淚往兩旁流去。

 

丟臉死了，以為自己可以擁有幸福的我，丟臉死了。

還寫了滿滿的兩本日記，還買了十本以為寫得完，真是不要臉。

還把電話背起來…還…

 

「轟轟轟轟轟轟轟轟！」

「碰！」一陣暈眩，眼前一黑。

 

好痛。

休息一下？

我累了，毫無時間感。

 

「你沒事吧！！」小宇的臉很緊張，還有其他幾個小兵。

『怎麼？我睡著了？』頭很痛。

 

「你不知道？剛剛那個水桶被風吹，一路滾過去撞到你了！」

居然有這種事？老天爺，你他媽的居然這樣也要落井下石？

我看了看旁邊那個比餿水桶還高的藍色桶子，上面寫著消防水桶，我們剛剛才把水倒掉。

『我躺很久？』

「沒有，十秒左右，你不會失憶吧！東東？」小宇很緊張。

 

又來了。

我坐起身。

『不要叫我東東。』我臉上的眼淚，似乎沒有人看得出來。

「？」小宇瞪大眼睛，臉上的一貫的微笑很僵硬。

『我休息一下就好。』

「ＯＫＯＫ，他沒事…」小宇把我扶起，但根本不需要。

對，我不需要。

 

文：皮卡忠

圖：天菜與小餿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