G兵日記:【78】分開才是真的
訪談結束。基隆四人幫中,色凱爸媽是上班族、憂鬱男爸是拖吊場工作。其中最不可置信的是大叔的家世,他爸在L報當總編、媽在E報當副總編,雖然機會是留給準備好的人,但是看來有些人出生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。
訪談結束,我們在寢室換著運動服。
「我們只是同一個指揮部下的油料庫、彈藥庫、補給庫跟運輸群。油料兵要滾油桶、彈藥兵要搬彈藥、補給兵要搬米、運輸群要開車,而我們是補給兵,好像接下來會到只有補給兵的地方。」憂鬱弘說著,沒想到他居然做很多功課。
『所以還要再去別的地方待撥一次?』
「人事官是這樣說的。」憂鬱弘沒有表情。
訪談過後的我們即將分道揚鑣,離開這個充滿樹葉的地方。
這天中午過後,我們打包好行李,剩下20幾人坐上卡車,離開這個不斷掃地的營區、到另外一個指揮部繼續撥交。在卡車上,我們依然就像什麼家畜在車上搖搖晃晃。
『很難問出口吧?』我看著坐在旁邊的小宇。
「嗯,我一直在想,但是真的太難。」小宇苦笑著。
沒關係,不是身不由己就好像很失敗,至少每天都過得精彩。
到達目的地,補給庫指揮部在臺北一個風景優美的山中,四周都是小丘陵。又是另一個充滿樹葉的地方。唯一不同的是,這裡路上很容易看到年紀三四十歲以上的阿姨,居然都穿著便服在軍營裡。
「你們看到的都是雇員,你們遇到就叫大姐好就可以了。」迎接我們的班長,帶著軟軟的帽子,臉寬寬的很像小馬。
「不知道這裡的大姐是不是單身。」色凱癡癡地看著大姐們。
『……』我們其他三人。
異性戀你還好嗎?皺皺的洞也60分嗎?(我跟阿姨道歉)
「我不是那個意思啦!」色凱發現我們的表情。
怎麼會問阿姨是不是單身?應該要問是不是生第二胎了吧?
『你是怎樣?純情阿姨俏新兵?』我說。
「總裁阿姨。」憂鬱弘接著。
「阿姨的小甜心。」
「我的野蠻阿姨。」大叔接著。
「吼,就說不是那個意思吼。」色凱很害羞。
就是,你就是那個意思。
小馬班長,這裡有槍嗎?可以槍斃同梯嗎?
「你們會在這裡待幾天,後面就是你們暫時住的地方,這裡有很多你們的長官,見到記得問好。」
『是!』
新寢室人少了許多。
「好想退伍喔~~~嗷嗚~~還有三百一十五天~」一個八字眉的男孩在床上叫著,看起來過得很痛苦。
「天啊這個棉被,哈啾!」
不知為何,大家幾乎是依照原本的床友分配床位。
「帥哥這邊這邊,我搶到下鋪了!」黑狗男孩笑著跟我招手。
你知道你正在跟一個GAY邀請組隊嗎?果然是沒朋友嗎?
『我叫曉飛,不是帥哥。』我放下黃埔包,把充滿霉味的棉被從櫃子拿出來,把衣服掛上。
「曉飛,我那裡有位子,你要跟我睡嗎?」小宇笑著,一股香味一個帥臉。大拇指往後一比。這地球這麼小這麼擠這麼瘦,太陽刻意曬得那麼兇,為什麼你出現在他出現以後。
『呃…我…已經放好東西了…』我看向正在整理東西的小狗男。
我怎麼連話都說不清楚,你溫柔的tone我聽得清楚,我站在他的身邊你站在我的面前。
「喔?……你確定?」小宇笑著。
『嗯。』
「真的不來?」
『嗯。』我確定。
只看到小宇抿了抿嘴轉身,怎麼這樣看起來有點難過。
原諒我,拒絕你固然痛苦,但是跟睡在你身旁我會更痛苦的,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的感覺。望著小宇的背影到遠方床的一邊,發現小宇倒三角的背影我已經看了無數次,好像永遠不會被拒絕打敗。
在餐廳寫好假單,我們有七天積假,在這裡會先放三天。大家都在興奮討論著一起分坐計程車轉搭火車的事。小宇依然是跟他同單位的小黑炭一起。
放假這天,憂鬱弘、色凱、大叔我們四個人,上了計程車。
「……我女朋友喔,在美國唸書喔呵呵。」色凱回應。
「那你有女朋友嗎?」大叔問著憂鬱弘。
「當兵前一個月就把我甩了。」憂鬱弘的口氣,像是把冷氣開到最強。
「那你呢?」色凱問我。
『也快分了。』我說。
「那……」
「我單身。」大叔說。
這世界,只有最醜的貪官感情最順利。
整輛計程車,像是開進的冰箱的上層,連計程車阿伯都無語問蒼天。
回到家,把手機開機,滑開臉書看到小俊的動態,小永政的圈內沒有很多新動態,圈外帳號也不願意讓我加好友。他的生活沒有我似乎也可以過得很好,我突然覺得這些感情弄得我好累,他的態度,好像我在當兵就不存在一樣。
我拿出一張紙,畫了一個表格,在上面不斷寫劃著。
寫完的時候,我發現自己已經雙眼發紅。
『安安。』我用電腦敲小俊,手指跟話語都異常的生疏。
「放假了!」
『這兩天有空出來嗎?』
「你會上臺北嗎?」
果然,好像我上臺北找你是應該的。
『我們是不是,該休息一下?』我打字。
「蛤?」小俊開始輸入中,才擠出一句話。「我做了什麼嗎?」
你沒有做錯什麼,而是因為你什麼都沒做。
一陣安靜的已讀。
「你想分手?」小俊。
『我不知道。』我輸入。
我怕見到面又心軟了。如果一段感情總是要靠分手來提醒對彼此好一點,那還有什麼好眷戀的?只有在要射的時候才戴套,只有在人快走了才想起誰的好,這樣真的有必要嗎?
「你說的暫時是假的,分開才是真的吧?」小俊輸入。
『嗯。』
「隨便你。」
冰冷的文字,讓我不寒而慄。
文:皮卡忠
圖:天菜與小餿水